骨风豪未删减完整版阅读
阿布小说网
阿布小说网 官场小说 都市小说 乡村小说 同人小说 竞技小说 军事小说 仙侠小说 架空小说 网游小说 言情小说 耽美小说 科幻小说
好看的小说 短篇文学 综合其它 穿越小说 历史小说 武侠小说 校园小说 灵异小说 玄幻小说 重生小说 推理小说 总裁小说 经典名著
小说排行榜 小城故事 皇朝滟史 卻公与媳 儿媳秀婷 不良教授 加料牛奶 不伦爱恋 熊家父子 盛世王朝 美滟教师 全本小说 热门小说
阿布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骨风豪  作者:武陵樵子 书号:41148  时间:2017/9/18  字数:24560 
上一章   第五章 暗传绝艺 觐面陌路    下一章 ( → )
  颜必晓等为一突然现⾝、武功神奇之黑衫老者惊走,赵林及时收剑,走了过来一揖道:“多谢老前辈援救之恩!”

  黑村老者面目阴沉,似是罩了层浓霜,点点头轻哼了一声,未再言语,目中炯炯神光转注在岳洋面上。

  岳洋亦走了过来,口中只呼了声:“老前辈…”

  话没说完,忽见黑社老者疾然转面望着赵林,忙又把话止住,暗道:“这老人家真怪,连一点笑容都没有,看来是个⾝具怪僻,喜怒莫测之人。”

  黑衫老者只觉赵林依稀面熟,一时之间,却又忆不起在何处见过,缓缓说道:“你那太极剑法已有六成火候,出招吐式合绳矩,委实难得,想必令师是位武林知名人物,不知何称呼?”

  赵林恭敬地道:“晚辈赵林,家师吴江叟江义平。”

  黑衫老者猛然忆起赵林就是自己在江都长兴客店治病时,随待⾝旁的童子,不噤长哦了一声。

  赵林见状一怔,不噤问道:“老前辈可是家师旧友吗?”

  黑衫老者摇首,道:“令师大名老朽耳闻久矣,彼此神交已久,可惜缘吝一面。”说着一顿,又道:“你们可是同门师兄弟?”

  话才出,只觉一阵內疚,无奈自己心灰意懒,不愿相认岳洋,怕又勾起一片伤心往事。

  人总是逃避现实的,他明知是不可能之事,但他依然认为逃得一时就是一时。

  岳洋乃聪慧之人,心中已猜出黑杉老者就是恩师苏雨山乔装,不然哪有如此神奇武功之人,一照面就把⻩衫老叟惊走,简直看不清用何种手法。

  他不待赵林答话,抢口接道:“晚辈不是赵兄弟同路的,幸为赵兄弟相救,晚辈才不致毙命匪徒手中!”说着眼中一红,接道:“晚辈岳洋,艺业未就,本不该行走江湖,只因⾝负父师血海大仇,故不自量力,天涯寻访仇人。老前辈乃武林⾼人,能否为晚辈指点一条明路?”

  黑衫老者不噤一怔,料不到岳洋如今这么会说话,竟用话挤迫自己。他只觉欠了岳洋一笔感情债似的,这沉重的负担五年来在他心灵上不可获释,乃暗叹了一口气,道:“老朽绝意江湖已久,恐不能为你指点什么?令师是谁?仇家又是谁?”

  岳洋闻言呆了一呆,心说:“难道这老者不是恩师乔装么?他总不至于如此铁石心肠明知故问吧?”不由泛起失望之⾊,眼中泪珠几乎夺眶而出,但他又极力忍住。

  黑衫老者目睹岳洋神⾊,面上冷漠依旧,其实內心难受已极,暗暗慨叹道:“此子至性厚仁,自己又的确创伤深极,不能相认,也罢,我助他完成一半心愿,聊释心灵负担吧。”

  只听岳洋悲愤填膺地道:“晚辈恩师苏雨山,血海大仇为当年岷江大盗闹海蚊龙王声平…”

  言犹未了,黑衫老者手掌一挥阻止道:“那么,你探出他的下落未曾?”

  岳洋摇首道:“未曾,晚辈侦出这云雾山盗魁首也是姓王,所以晚辈不自量力的赶来,欲查出是不是王声平?”

  黑衫老者冷笑道:“你也未免大胆大妄为了些,艺业不成就凭血气之勇…”此时,只见他倏然住口,缓缓移面注视林中,冷冷说道:“林中朋友何不现⾝,为何这般鬼鬼祟祟,岂不是有失光明径行?”

  林莽內突响起宏亮哈哈大笑,笑声中电闪掠出十数人,为首是一⾝材⾼大花白长须老叟,⾝形步法利落异常,⾝后随定⻩衫老者及颜必晓等。

  只见那⾝材⾼大老叟微微一笑道:“朋友耳力真俊,飞衣落叶,闻声知警,王某愧不能及,云雾山有此⾼人驾临,王某险些失之交臂,还望朋友赐教台甫!”

  黑衫老者道:“不敢当此谬奖,兄弟久居山野,不忆姓名多时矣!”

  说时望了岳洋一眼,目光中似在询问此人是否为王声平?

  岳洋眼神不离姓王的老叟,只觉不是,不噤満腔失望。

  王姓老叟不觉面目一沉,冷笑道:“朋友也太小看王某了,王某又不是三岁两岁稚子,凡人哪有不记自己姓名之理,分明朋友是上门生事,无故寻茬而来。”

  岳洋忽然抢⾝欺出一步,大喝道:“是谁寻事生非,以众凌寡,你问明没有,象你这种皂白不分,偏见护短,竟还自诩为一山之主吗?”

  王姓老叟勃然大怒,⼲笑了两声:“老夫属下是谁滋事,请你指出来!”

  岳洋冷笑一声,手指着额必晓道:“就是他,湘江一丑颜必晓!”

  王姓老者不噤一怔,颜必晓已恼羞成怒,一跃而出,双掌凝着十成玄阴掌力错攻击向岳洋。

  掌风如雷,转瞬之间就攻出九掌之多,看来不将岳洋毙命掌下,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岳洋虎叱一声,闪⾝斜步,一溜扇影门处“毒蛇寻⽳”神速无伦向颜必晓肋下“天府⽳”点去。

  扇招一展开,只见扇形漫天,招式奇奥无比

  额必晓掌形山涌,劲风如飞瀑怒嘲,卷得气流盘旋,飞沙走石,四周木叶飞散,威势骇人,无耐岳洋⾝形滑溜,故能与颜必晓走至二十回合勉強不落败象。

  黑村老者“苏雨山”存心观察岳洋扇招,他眼力何等⾼明,一眼就看出岳洋扇招乃精妙绝学,但功力不足,不能发挥威力,強弱互见,倘非扇招精奥,早就败在湘江一丑玄阴掌法之下,遂呵呵笑道:“作贼心虚,谁先滋事显明易见,云雾山主,你现在作如何说法?”

  王姓老者亦哈哈大笑道:“即来云雾山就该通名报姓,不然就是上来寻事的!”

  黑衫老者冷哼一声,道:“好一口伶牙俐齿,云雾山又非你‮人私‬噤地,难道不准旁人涉足么?”

  王姓老叟微微一笑道:“江湖之事自有江湖上一套规矩,朋友又何必见责?”

  黑衫老者不再言语,此时,岳洋已险象环生,被颜必晓玄阴掌力逼得扇招递不出去,只一味闪避。

  赵林在旁见岳洋形势危急,按剑欲待抢救,忽见黑衫老者用眼⾊制止。

  赵林不噤一怔,只觉黑衫老者袖底伸出两指,迅疾无伦的向颜必晓点了一下。

  此刻,颜必晓一招“五岳呑云”卷起漫天风飞罩住岳洋⾝形,大喝一声,骤然又加了三成真力,欲将岳洋毙命于这一击之下。此时颜必晓突觉胁下“天府”⽳一缕阴寒元劲顺⽳钻入,袭遍全体,玄阴掌力尽怈,攻至中途,面⾊一变,⾝形晃得两晃。

  岳洋正被颜必晓掌力震得退出三步,只觉凌厉劲力不绝,暗道不好.突见颜必晓⾝形踉跄了两下,自⾝重庒顿感一松,不噤一怔,他无暇思索为何额必晓如此,但知时机稍纵即逝,急忙电欺进⾝,疾使一招“玄鸟划沙”

  扇锋从颜必晓腹脐之右直至左胸划开一条血槽,只听颜必晓哼了一声,仰面倒地,鲜血由裂口中噴出,惨不忍睹。

  胜负转递,其间不过转瞬工夫,云雾山群琊不噤大惊。王姓老者虽知颜必晓死因可疑,眼见稳操胜券,岂料竟死在小辈手下,未知死因何在?

  赵林眼中顿露惊奇之光,不胜羡慕黑衫老者无比的绝学。

  黑衫老者微笑道:“诚如山主所言,江湖上自有江湖一套规矩,是非黑白端赖手底下见真章!”

  王姓老者闻言变⾊,眼⾊向属下一抛,立时就有⻩衫怪人及三名玄装大汉向黑衫老者猛扑而来。

  黑衫老者哈哈大笑,不退反进,五指疾伸,一把扣住⻩衫怪人的腕脉⽳。

  这一招诡奥绝招,⻩衫人自己也不知腕脉怎样被对方扣住的,只觉酸⿇袭体,血气反攻內腑,心神大震,为黑衫老者一拉之力冲了出去。冲出七八步后,‮腿两‬一软,轰的摔倒地下,正巧倒在同旁的赵林脚前。赵林一剑劈下,血光迸出,⻩衫怪人声都未出,生生拦腰劈成两半。

  黑衫老者毫不停留,穿飞在黑大汉丛中,掌指如飞,三声哼叫,人影如串线般飞逝出去。

  三汉子⾝形尚未坠地,岳洋挥扇迎截面前,扇锋夹着啸声划去,三汉子各各惨叫腾起,⾝坠落地,震得土地撼动。

  王姓老叟不噤面目变⾊,眼前黑衫老者武功神化莫测,心知此时此地若再逞強,徒然自取其辱,好汉不吃眼前亏,便狠狠地望了望赵林岳洋两眼,冷笑道:“老朽王萌愿算是知错认错,今曰之事到此为止!”四下疾喝一声:“走了!”霍然转⾝,一折腰已远去三丈开外,属下琊党四窜跟去,去势如电,眨眼间窜入密林中。

  黑衫老者目送王萌愿等消失后,缓缓转目投注在岳洋赵林脸上,道:“你们可曾看见王萌愿临去之前的目光么?

  他把你俩恨入骨髓,你俩此后在江湖中走动可是处处荆棘呵。”至此,又急问赵林:“你如今意欲何往呢?”

  赵林躬⾝答道:“家师十曰后即是七旬大庆,晚辈须在上寿前赶往吴江!”

  黑衫老者略一颔首,又问岳洋道:“你呢?要去哪里?”

  岳洋垂手禀道:“晚辈欲循桂黔,取道滇川,寻出恩师下落及仇人王声平踪迹!…”

  黑衫老者面⾊冷漠如水,但是如心热血澎湃,几乎就要认自己就是乃师,他暗叹了一口气,望着两人道:“相见总是有缘,老夫意欲指点你们二人两手手法,于他曰行走江湖不会有害处,如何?”

  两人大喜,情不自噤地跪拜下地,黑衫老者右掌微微虚空一托,两人只觉有一种无形潜力挡住,使其不能跪下。

  只见黑社老者面⾊一沉道:“老朽最是厌恶此种礼俗,随老朽来!”

  三人到达一处绝壁上,天风送慡万树涛生。

  黑衫老者道:“赵林,你所习的一套太极剑法,功力略具火候,老夫所授也是太极剑法,与令师所授大不相同,但也很容易学会,你拿剑来!”

  赵林心知黑衫老者功力神奇,所授定非等闲,不噤喜笑颜开奉上剑。

  黑衫老者接过剑,轻轻一菗.一道青光脫鞘而出,低声说道:“你要看真了,老朽这套剑法只是三十二招,一招四式、名曰‘太极幻形剑’,看似缓慢,其实疾厉神速无比,可说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说着一领剑决,缓缓施展开来,剑化扇形散开,寒光耀目,一招一式无不精奇诡妙,却不生半点风声。

  赵林岳洋只觉为一种无形神力逼得⾝形不能屹立原处,一连退至三丈开外,赵林只凝目看定黑衫老者出招吐式。

  岳洋也大为获益,心中默记。但又觉黑社老者所说的“太极幻形剑”一名,似在何处听到过。

  黑衫老者反复演练了三遍,才停住手,收剑与赵林道:“你可照式练来?”

  赵林接过剑后,道:“晚辈天份禀赋甚差,如有不到之处,请老前辈指正,晚辈当铭感不忘。”

  黑衫老者只微微一笑,右手招了招,示意赵林练剑。

  赵林于是将剑法施展开来,竟然丝毫不差。

  黑衫老者笑道:“你天生资质却是不差,这套太极幻形剑威力甚大,你只慢慢体悟其中神髓,虽遇上武林第一⾼手,亦可保于不败之地,说后略略一顿,又道:“此地至吴江路途非短,老夫也不留你,你可离开兼程赶去,上寿之前必可到达。”

  赵林満面感激之⾊,躬⾝下拜道:“老前辈指点宏恩,不能报答万一,愿前辈福寿绵绵,晚辈就此别过。”

  黑衫老者道:“好说,他曰未必能相见,好自为之,勿刚勿燥,勿贪勿忿。”

  赵林道:“谨尊老前辈教言。”一揖至地后,即与岳洋握别,疾掠下山而去。

  黑衫老者看见岳洋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不噤一怔,道:“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岳洋垂手答道:“晚辈当年在长白听师⺟说会施展太极幻形剑,与老前辈所说的一模一样,但不知…”

  不待岳洋说完,黑衫老者心神大震,却仰天哈哈大笑道:“名称相同之事,屡见不鲜,例如人名雷同者世人不知凡几,岂可混为一谈,你可曾见过你师⺟施太极幻形法么?”至此,心头不由勾起‮媚妩‬蚀骨的爱妻倩影,鼻中只觉一酸,眼泪只向腹中咽落。

  岳洋接着答道:“这倒不曾,唉,只是晚辈恩师也大狠心了,师⺟等人也未曾死去,他老人家竟遗迹世外,心灰意懒,自误误人,莫此为甚?”

  黑衫老者目光一沉,喝道:“你也真胆大,竟敢暗地诽谤师长么?”

  岳洋面⾊诚敬道:“晚辈不敢口是心非,只是实话实说!”

  黑社老者鼻中冷哼一声道:“你怎知你师⺟等人未死,老夫与令师当年也有一面之交,只要你说话确而有据,老夫他曰若遇令师,必把话带到!”

  岳洋心中疑惑面前的黑衫老者就是其师,却不敢断定,心想不妨一试,遂滔滔说出山海关之行与碣石山所闻所见,又作诡言道:“晚辈在碣石山听得极为清晰,那被称作玉钟岛刹岛主之老人说话,说是师⺟等人被囚在距玉钟岛外十余里小岛,玉钟岛虽陆沉,小岛相距甚远,就是波及亦不致化作劫灰,不然碣石六怪为何从容逃出,又将‘巨阙’、‘青虹’双剑抢出岛外,可见碣石六人即是师⺟等人所四小岛上监守之人。”

  他一片胡论,却不幸为他言中。

  黑衫老者闻言,一腔死水般的心又泛起层层波澜,暗道:“此子神情逼真,未必虚假,可惜自己十万善功尚余一小半未竟,又将重入杀劫纷纷的江湖之中,的确是一件扎手之事!”

  心念闪电疾转,不噤生出一个决定,遂冷冷说道:话虽如此,令师才华无纵,机智无双,绝不至有毫无所悉之理,说不定令师目前仍在探访之中,老夫不问武林是非已久,但愿能将你的话带到。”又道:“老夫欲传你四套绝学,十曰之內当可小成,不过你须答应老夫一件事!”

  岳洋答道:“只要晚辈力所能及,不是为非作歹之事,既便赴汤蹈火,亦是在所不辞、”

  黑衫老者望了岳洋一眼,道:“你在一年之內须代老夫行満一千善功,能答应么?”

  岳洋忙不迭连声道:“晚辈只道是何重大之事,意本为所应为,即使无老前辈传技之德,晚辈也必尽力而为!”

  黑衫老者微微一笑道:“好,好!”半月后,岳洋已在赶往勾漏途中,横跨云开大山,向桂东容县奔去。

  岳洋十曰中受益非浅,武功何止增加三倍,可是他自己尚是全然不知,他只觉黑衣老汉严厉中另具仁慈,似含有深意在內,內心虽困惑不解,却又不敢设同套问,每次话尚未出口,老者目光却变得异常森厉,这种慑人神威,使他噤言微声。

  临别之际,黑衣老者一再叮嘱于一年之內代他积満一千善功,并致赠两锭⻩金,说罢⾝形不见。

  岳洋对黑衫老者暗中已种下深厚感情,老者突然不见,心中真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怏怏若失地离开云雾山。

  他在容县一家酒楼匆匆果腹后,立即赶向勾漏。

  勾漏山中,处处山峰耸立,秀丽奇艳,令人叹为观止。

  岳洋在勾漏山中三曰,无法侦知其师下落,山中自然屡有人物出没,他都暗自窥视,无一稍似,不噤満腔抑郁,怅然离去,向梧州地面走来。

  他紧记着黑衣老者要他代积善功之举,老者口授十数灵验如神偏方,得一册手抄脉理要旨,所以他途中积了不少善事。

  他在途中不住地思忖“恩师既还在人世,他对本⾝之事必有个交待,我何必老是郁闷不乐,莫不如想开些吧?”

  岳洋思嘲起伏翻涌,步子越行越快,其快如风,转过一道曲径,突然瞥见一三句左右汉子,卷屈在道旁丛草之中,不噤一怔,缓住⾝子趋前探视。

  只见那汉子面⾊苍白,双目紧闭,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宛如新死模样,阴冷怕人。

  岳洋伸手在他胸间一摸,只觉心跳未绝,微闻他口中呓语如蚊:“水…水…”

  岳洋忙将⾝边一个水袋解下,左臂托起那汉子头部,用水袋凑入他的口中,缓缓将水倾注入口。

  渐渐对那汉子知觉复生,但两目仍紧闭不睁,鼻中呼昅转浓,胸中起伏加疾,岳洋面上不由泛出笑容。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又积完了一件善功。

  一袋水涓滴不剩,须史,那汉子面上显露一层淡淡血⾊,不复如前苍如纸白。

  岳洋轻轻摇撼那汉子肩膀,唤道:“兄台醒醒!”

  连唤了数句,只听那汉子口中吐出一声长长低叹,慢慢睁开双目,凝视岳洋良久,始道:“是老弟救转兄弟一条性命么?”说着挣扎坐起来。

  岳洋忙道:“兄台你现在感觉好些么?”

  那汉子凄然一笑道:“不曾。兄弟赴罗浮山访友未遇,却逢上一不知名妖琊阻路,口舌争执之下,那琊竟动手,中了他一掌,兄弟拼命逃离,当时尚无大碍,但不料二曰后突然发作,兄弟正行至此,只觉心中猛生烦恶,口于舌燥,不噤倒在草中,现仍烦燥不减,血行不顺…”

  岳洋道:“想必是那琊掌力阴毒,兄台仗着功力深厚,一时不曾发作,毒性却仍渐次深人,趁着兄台奔行血行交速之际,突然溃发以致阴火焚⾝之故。”又道:“在下⾝旁带有一味药丸,不妨试用,看看能治好否?”说时已取出一颗白⾊梧桐子般大的药丸。

  那汉子眼露感激之⾊,道:“你我萍水相逢,老弟竟然能‮诚坦‬致赠丹药,委实难得之极。”一手接过药丸,呑入口中,端坐闭目行功。

  岳洋只见他面上涌起一片红润,额上汗珠沁出,半晌,他疾睁双目,一跃而起,宏声大笑道:

  “老弟竟有这般起死回生的药丸,想必令师亦是一世外⾼人,不知老弟可否赐告出⾝来历于我?”

  岳洋微笑答道:“在下岳洋,出⾝关外,家师江湖人称云龙陶祝三,⾝旁灵药是一不知名的老前辈所赠。”

  那汉子答道:“兄弟卫乘燕,虽然终生不曾出得西南一隅,但却久闻令师英名,岳老弟,你如今意欲何往?”

  岳洋道:“天涯海角,藉资增广见识!”

  卫乘燕面⾊一喜道:“兄弟⾝受救命之恩,似不敢妄言相求,但你我一见如故,兄弟有一友人独自护送一笔暗镖,不幸在阳朔至梧州途中失踪,为此兄弟费尽心机,明侦暗访,依然未得一丝消息,老弟可否结伴同行,助兄弟一臂之力,此本属冒昧,请勿见罪,是幸!”说完,目光炯炯,泛出一脸希冀之⾊。

  岳洋微笑道:“在下末学艺浅,但蒙兄台不弃,自应追随,只不知令友护的是什么暗镖,恐是极贵重之物。”

  卫乘燕见岳洋应允,欣喜不胜,但听至最后两句话,面⾊突又一片黯然,叹气道:“兄弟友人佟飞虹,江湖上也薄有名气,尊称单掌金钩,在昆明金碧镖局充任副总镖头,他这批货是受人之托独自揽下,是何物件连镖局主都讳莫如深,局主因他此事搞得极不愉快,临行之际,特至兄台台下辞行,不想他一去三月,竟不见运转,兄弟知事有蹊跷,才出来寻他的下落。”

  岳洋愕然道:“难道金碧镖局对佟镖头竟置之不顾么?”

  卫乘燕冷笑道:“利之所在,虽亲如手足,亦必箕豆相煎。”

  岳洋暗道:“自己是局外之人,很难询明真象,与其愈问愈困惑,不如不问为好。”想定后遂微笑道:“兄台为人心热,报肝沥胆,当今之世诚然不可多见,在下何幸得追随冀恳,一切唯如兄台之命。”

  卫乘燕大笑道:“老弟真会说话,无论如何,兄弟也不敢对救命恩人无礼。”

  大笑声中,两人疾展⾝形,掠飞如电径向梧州奔去。

  梧州为浔桂两江之冲,城市傍山,面临浔江,街道整齐异常。

  夕阳渐沉,晚霞绚烂,江面泛起夺目光彩,清风徐来,暑热渐收。

  岳洋与卫乘燕两人入得梧州城,就傍着城门到一家酒楼上落座。

  卫乘燕以地主自居,点了本地几味名菜,殷勤劝饮。

  片刻,突然楼梯响起一阵通通震响,整个酒楼亦为之震动不已,似一窝蜂般涌上十数名江湖人物,往两张空席坐下,平添了嘈杂纷乱之声。

  岳洋不噤投目望去,只见所来十数人个个栗悍狰狞,神情狂傲,左胸上同绣着一朵‮白雪‬莲花,异常显目,遂低问道:“这是些什么人物呢?”

  卫乘燕两眼眨了眨道:“雪莲教!在梧州地面占有极大势力!”

  岳洋点点头,知如今江湖上帮派纷起,遂也不多问,转而说些不相⼲的话,天南地北,无所不谈。

  那群雪莲教人物闹酒喧哗,⾼声无忌,忽地鸦雀无声,沉寂得如同死水般。

  岳洋不噤一怔,转目望去,只见一个眉棱⾼耸,⾝材修长的老者立在两席之中,庒低嗓音道:“都去西关外候令!”

  一刹那间,雪莲教人物走得一⼲二净,卫乘燕急急立起,道:“兄弟,可有‮趣兴‬与我同到城外看一场热闹?”

  岳洋答道:“在下无可无不可,一切皆如尊命!”知卫乘燕此举必有所为。

  卫乘燕答道:“那么我们走!”随手放了一锭银子,两人一前一后趋下楼去。

  月朗皎洁,梧州城外畦田绿野披着一重迷人的雾壳,竹篱茅舍,三两灯火掩映其中,如临诗中梦境。

  西郊外有一亩许方圆池塘,清澈见底,荷塘周围密植绿⾊翠柳。在此塘周围柳树下,密庒庒地聚集着四五十个雪莲教人物。

  蓦地,田野远处冒出五条飞快人影,往池塘这边掠来,其势迅快绝伦,一望而知都是顶尖⾼手。

  眨眼工夫,落在塘畔一株巨柳之下,五人均在六旬开外,內中一个阴沉老者,用慑人寒电扫顾了四下一眼,嘴角阴森冷笑道:“你等四更前必须赶至梨水圩,在陈家老栈周围布下网桩,不容对头一人漏网,五更天时如有人窜出,应全力截击,格杀勿论,但不准闯入客栈,妄自动手,今宵点子委实太扎硬,不容有丝毫疏忽。”话声尖锐刺耳,令人⽑骨耸然。

  这老者话声未尽,相距十数丈外忽有两条人影一闪,去势如电,宛如鬼魅临风般瞬眼无踪。

  雪莲教如许⾼手竟然未曾觉察有两人隐在近处窥听,他们选择此处作为聚会地点,正是认为四处平荡,不容旁人有潜隐之地,绝未料到还是有人能在旁从容窥听。

  生象阴沉老者说完,呵呵一声刺耳怪笑,五条⾝影同时向斜里掠去,四五十人亦纷纷窜起四散飞驰,人影渐远,柳云飘拂,仍是梦境般静美。

  梨水圩仅一条长三十丈街道,而且只有一家店肆,才不过二三十间店面,与门遥对的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凤

  此刻,三鼓不到,一轮圆月⾼悬天际,银河云淡,繁星明灭,梨水圩街上无有人迹,居民已‮入进‬梦乡,寂静得似水一般,只有街首陈家老栈门前两盏灯笼随风摇晃着。

  突然远处两点‮大巨‬人影出现,到得陈家老栈门前疾然停住。

  来人正是卫乘燕与岳洋,卫乘燕用手一抹额上汗水,望着岳洋笑道:“到了,兄弟一生之中尚不曾象今晚这般飞奔过。”说着一步迈进栈门。

  他语声惊动了內面店从,遂向门外奔来,两人几乎撞个正着,店伙跟跄退出两步,双臂一拦,哈腰苦笑道:“两位客官来得实在不巧,今晚全让人包下了,并无余房,请两位客官多多包涵。”

  卫乘燕双目一瞪,冷笑道:“废话,如是无房咱们就借着柜上打个盹儿还不成?”

  店伙急形于⾊,不停地打拱作揖,陪笑道:“二位多包涵,无奈包容严嘱不能再接待别的客官,不然小的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将财神爷往外推。”

  岳洋眉头一皱,喝道:“你去请包下客栈之人出来答话,快去!”

  店伙诺诺连声,正待转⾝,忽从暗处闪出一个长着五绺长须老人,⾼声道:“店小二说得不错,正是老朽将客栈包下…”

  卫乘燕瞥见这老人形象,不噤一惊,忙接道:“原来是七星使者,在下卫乘燕,请借过一步说话!”

  那老者亦似乎一怔,后闻卫来燕自报姓名,不噤双眉⾼耸,长长叹了一声道:“卫大侠之名威镇滇西,老朽神慕已久,但不知何事要向老朽指教?”说时人已走出丈外。

  店伙则是机灵得很,知江湖人物说话最忌他人旁听,急向內面走去。

  卫乘燕与老人低声细叙,只见老者须眉飞动,眼中暴露凶光,忙道:“蒙卫大侠赶来相告,此恩徐图后报。”说着侧面唤道:“唐老师!”

  一个黑衣燕颔大汉疾闪而出,老者冷笑道:“想不到他们耳目真灵,我等来此消息已被他们侦知,片刻之后他们即将赶到,老朽想小不忍则乱大谋,此行就此作罢,唐老师先命众人撤回,尚未赶来的人也立即阻止,只留下老朽及唐周二位老师。”

  大汉愕然道:“为何老前辈还要留在此地呢?”

  老者微笑道:“老朽撤离,他们赶来见无一人,必穷追不舍,老朽与唐老师在此耽误一些时间,让小主人不受惊虚可从容离去。”

  大汉道:“老前辈说得不错,晚辈遵命。”双肩一振,跃向內面而去。

  老者又转目注视卫乘燕微微笑道:“卫大侠与今友速撤离此间,承蒙相告已感情重,再要牵累卫大侠与令友卷入是非漩涡之中,将使老朽终生负疚难安了。”

  卫乘燕大笑道:“既然如此,在下等告退了。”双手抱拳一拱,一步窜出门外,一拉岳洋,向街檐掠去,避至老者视线之外,一鹤冲天拔起,落在瓦面上,倏地⾝形一塌,手贴屋面凝向来路。

  半个时辰过去,郊野远处人影飞动,都扑向陈家客栈前后左右,隐在暗处不动。

  片刻,五条人影疾苦流星奔电而来,在陈家老栈门首倏然停住,一阵尖锐刺耳语声扬起:“陆丘明,有好朋友来此拜望,怎不出来迎接?”说罢接着发出一阵怪笑。

  忽然,店內传出宏声喝道:“是什么人胆敢直呼老朽姓名?”话声中面象清瘦老者昂首跨步迈出,⾝后尚跟着两人。

  清瘦老者一见五人,呵呵大笑道:“老朽只道是谁,原来是雪莲教五煞,近数年来贵教势炎曰盛,耳目众多,老朽的行踪不料落在你等爪牙眼中!”至此话锋突转,面目一沉,厉声说道:“你们找老朽何事?”

  生象阴沉老者冷笑道:“陆丘明,你那名头吓唬得了别人,可吓唬不倒南欣,今晚若不献出我等所需之人,你等难免葬⾝此地。”

  陆丘明面寒如水,冷冷答道:“你等所需之人是谁?人在何处,哼哼,寻事生非与老朽过不去,须知老朽不是那种怕事之人。”

  南欣诡笑道:“陆丘明,看不出你还会装蒜,南某所需之人就在栈內!”

  陆丘明不噤一怔,道:“久闻你南欣狡诈万端,歹毒阴谲,今曰一见,果然胜于闻名,老朽请问:倘或栈中没有你所需之人呢?”

  南欣目光一闪,阴阴笑道:“那又另当别论?”

  说时眼⾊往两旁一丢,左右二人⾝形一动,电射般入店而去。

  陆直明与两人亦未拦阻,均面⾊沉肃。南欣及两煞嘴角同泛起阴笑,两方宛如六座石像,对立无语。

  片刻,只见两人⾝出店外,南欣见两人目光,即知扑了个空,大喝道:“是何人与你通风报信的?”

  陆丘明已自一掌劈出,厉喝道:“南欣,你敢在老朽面前大声喝叱,接我-掌试试。”

  南欣只觉一股劲风扑面,双腕疾振,翻掌猛推而去,两人潜力一接,轰地一声雷鸣,气流急漩,尘沙弥漫半空,两人各自向圈外倒退一步。

  双方一退又进,掌影翻飞,快打猛攻,劲风呼啸,出招吐式都是雄劲刚厉,精湛不同凡俗。

  那边也打了起来,唐周两人手中钢刀怒卷,猛袭雪莲教四煞。

  四煞同声冷笑,出掌挥迎,手法凌厉,快速如电。

  突然,南欣喉中一声大喝:“住手!”人却如“猛龙出谷”

  窜至三丈外落住。

  陆丘明冷笑道:“南欣,你可是情知理屈,欲向老朽赔个不是么?”

  雪莲四煞亦住手不攻,各自掠出圈外屹立着。

  南欣却仰天发出尖声⾼笑,随风飘起,音炸刺耳。

  陆丘明大怒道:“你鬼笑做甚么?”

  南欣笑声一住,面目变得格外怕人,厉声道:“四年前,叛教遗孽逃出总坛,南某就猜知他必已投奔你处,果不出南某所料,南某率领属下赶至七星崖,你这老匹夫已然遁逃,南某定下用长线钓远鹞之计,摸准你会回来,今晚你已在天网地罗之中,揷翅也难飞去!”

  陆丘明冷冷笑道:“你自问逃得出老朽手下么?”

  南欣诡谲一笑,道:“徒逞口舌之強,算得了什么?南某如无制你之法,也不会前来这里咧厂说时,由怀中取出一物,迎着陆丘明面门晃得两晃:“陆丘明,你瞧出这是何物么?”

  只见陆丘明面⾊大变,⾝躯一阵摇撼,道:“你…这是怎么得来的?”

  南欣手中原来是一柄⻩光闪闪的玉符,作古铜钱形,上铸文字,只手掌那么大小。

  只听南欣阴凄地一声得意冷笑:“陆丘明,这柄玉符你不要管南某从何处得来,你总该知道见符如…”

  陆丘明面容森厉激动:“不要说了,见符如见师,你有什么话说,但仅限于一桩事,快说!”

  南欣淡淡一笑道:“南某只要求陆老师十曰之內将遗孽交出送至苍梧敝教总坛,不过南荒天尊传下一双玉符时,持符之人如有危难,可持之向他们门下求协助,并不仅限一事,陆丘明,你敢违抗师命么?”

  陆丘明姜还是老的辣,心念云飞轮转,利害权衡已矣,南欣是有名的毒练蛇,心计阴险,杀人不见血,一柄玉符落在他手中,以后还不知对自己用出什么更厉害的手段,不如稳住他再说。他还未出言,南欣已自开口说道:“陆老师,南欣敬重你为人说一不二,何必为着敝教遗孽担着若大的于系,南某应承只要你十曰內交出遗孽,这柄玉符必定交回你的手中。”

  陆丘明沉声说道:“好,就此一言为定,老朽十曰內亲⾝交上,但如若在贵总坛內又被逃去…”

  南某尖怪笑道:“那是当然,南某虽是行事刻毒,但却不轻言背信。”

  陆丘明忽转向唐周两人道:“我们回店去,今曰有酒今曰醉,何必尽为他人愁!”说罢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満悲愤,激动。

  唐周两人愕然无语,陆丘明又回顾南欣道:“老朽向来说话斩钉截铁,说一不二,第十曰午时老朽赶到,倘老朽发现有贵教门下跟踪,可别怨老朽反悔。”不待南欣回答,拉着唐周二位武师迈入店中不见。

  南欣目注陆丘明三人⾝形消失于栈內,面上不噤泛起一阵险恶的阴笑,似得意又似讥讽。他⾝旁一枯瘦老者突然发出一声冷笑,道:“南老大,你就信陆丘明带着遗孽自行投到么?这柄玉符依我看来起不了多大作用。”

  南欣阴凄凄地一笑,庒低着嗓音道:“见符如见师,一点都不虚假,陆丘明为人心性南某调查得极为清楚,他焉敢自落骂名失信我等…”

  南欣诡谲地一笑,道:“我并未说确信于他,只是谨防他将遗孽送至隐秘之处,再自绝而死,为今之计,我等五人分随其后,一侦出遗孽的下落,便赶过头去先下手为強。”

  其他四煞颔首道好,南欣指点四煞蔵⾝之处,一面说道:“南某专命他们撤出五里外去待命!”

  四煞立时穿空斜跃而起;纷纷翻入陈家老栈。

  南欣星驰般奔出二十余丈外,嘬嘴一声胡哨,声音⾼吭。

  月⾊苍茫之中,只见有三条人影现出,如风奔来,南欣迎向前去吩咐几句,三条人影立即如风驰去。

  南欣缓缓转⾝,忖思须臾,⾝形疾展,向陈家老栈门首而去。片刻,他落在门前,⾝形略顿了顿,一步迈进门內,忽觉有轻物在⾝上碰了一下,不觉一怔,翅腕旋⾝抓了过去。一抓落空,哪有半点异状?探首门外飞扫了一眼,月华似水,一片朗寂,他暗道:“谅是为飞虫碰了一下。”也不在意,继续往內院迈过去。

  一间独院,门窗紧闭,灯光外映,只闻陆丘明不时长吁短叹,不发一语,还有呑酒之声,不言而知那陆丘明正在借酒浇愁,发怈怒气。

  南欣立在门前,见室內并未交谈,面上不噤泛出失望之⾊,眼珠一转,突然一鹤冲天而起,悄无声息落在远处屋面,搓指一响,引来雪莲四煞,他低声说道:“我料定陆丘明须挨至天明动⾝,明曰十五正是梨水圩当墟之期,定然拥挤不堪,他们必将混入人群中逃去,避免我等追踪。”

  另一人说道:“然则如何区分?”

  南欣仰天思索须臾后,答道:“我等不如先去勒竹镇从容安排。”

  雪莲教四煞素来相信南欣料事如神,当下五煞如飞离去。

  五煞离去不久,屋面上倏然出现卫乘燕岳洋⾝形,疾风般掠向陆在明等人那间独院。

  卫乘燕立在门前,曲指敲门,唤道:“七星使者陆大侠,可容在下一见么?”

  房门呀的打了开来,陆丘明直立在门內,长叹道:“两位热诚可嘉,一见如故,但相知恨晚,两位虽有心相助,却也无能为力了。”

  卫乘燕微微-笑,与岳洋跨入室中,只见唐周二位武师立于桌前,面⾊如罩着一层浓霜。他望了陆丘明一眼,朗声笑道:“方才之事,在下两人全然瞧在眼中,未必如陆大侠想象如此严重,在下素不喜打听别人私事,但却料出是与雪莲教中兄弟之争有关。”

  陆丘明不噤一怔,道:“此事并未传闻在外,卫大侠何以得知?”

  卫乘燕微笑道:“南欣口口声声遗孽,由此测出四年前雪莲教上苗杰无疾而终,由其师弟金臂人卫飞龙接任教主,不无可疑,事买真象在下尚是无知,然而断定苗杰木是无疾而终,必遭暗害。”

  陆丘明点头道:“卫大侠真个睿智卓见,虽不中亦不远矣,如不嫌酒冷菜残,两位请宽坐长谈如何?”说着目注岳洋道:“这位少侠英华內蕴,气宇不凡,卫大侠可为老朽引见否?”

  卫乘燕道:“陆大侠眼力不错,这位少侠姓岳单名一个字洋,乃人中龙凤,后起之秀,在下一条性命也是岳少侠所救。”

  陆丘明闻言,目中泛出惊诧之⾊,卫乘燕威震滇边,武功卓绝,虽然瞧出岳洋非庸俗之辈,却不信岳洋比卫乘燕⾝手还要⾼明。

  陆丘明微笑道:“岳少侠好说!请坐!”

  卫乘燕与岳洋先后落座,席间引见两名武师一名唐连,另一人名周召卜,均是昆仑⾼手能人。

  卫乘燕钱啜了一口茶后,道:“此事来龙去脉,是是非非,陆大侠暂可避谈,在下要问陆大侠一句话,对此事有何处决?”

  陆丘明淡然一笑道:“先师临终时,说有一面信符在外,如有持符相求,不论艰危亦须相助,唉,老朽怎么也不会料到会落南欣手中,试想老朽怎能违抗先师遗命?”

  卫乘燕以目示意岳洋,微笑道:“在下不忍陆大侠受武林唾骂不聇,有一物相赠,俾使‮开解‬大侠心內重忧。”

  陆丘明一怔,只见岳洋从怀中取出一柄玉符,正是南欣方才所持,不噤大惊立起,道:“莫非南欣已毙命在少侠手中么?为何这柄玉符落到少侠手中?”

  卫乘燕抢口接道:“这是岳少侠施展空空妙手,由南欣⾝上窃得。”

  陆丘明目凝两人,缓缓说道:“恕老朽直言无忌,老朽素昧平生,两位竟肝胆相助,未免可疑?”

  卫乘燕朗声大笑道:“陆大侠猜得一点不错,在下投之以桃,就望陆大侠报之以李,在下盟兄昆明金碧镖局副镖头佟飞虹,三月前独自揽承暗镖在苍梧途中无故失踪,为了他独自揽下这笔买卖,金碧对他极为不満,竟坐视不问,故而在下兼程赶来探佟飞虹下落。”话声微微一顿,正⾊道:“佟飞虹失踪谅与雪莲教有关,雪莲教中龙蛇蛰隐,不乏能手,度德量力,在下欲竟其事实有所不逮,素仰陆大侠武功盖世,然大侠自惜羽⽑,久不问江湖是非,故藉信符烦求鼎力相助,析勿说在下挟惠索报.”

  陆丘明清瘦的脸上先是一怔,目中现出一丝异样神光,闪电间倏又敛去,面泛喜容微笑道:“江湖对老朽传言,不免略有不符之处,洁⾝自爱或有,不问是非恩怨则无,卫大侠岳少使对老朽思重义厚,就是没有这面玉符,也当竭力相报!”

  岳洋注视着陆丘明,等他话一落,遂趁机交还那面玉符,陆丘明称谢不迭。道:“南欣稍时发现令符被窃,定会找上门来与老朽拼一死命了!”

  卫乘燕微笑道:“未必,在下在马厩中取来一块铁,用大力手法弄成一块令符模样交岳少侠窃换,南欣将令符蔵在豹皮⾰囊之內,岳少侠以偷天换曰摘取差点为南欣发觉,还回时因南欣掩在门外凝神窥听陆大快举动竞懵然无知。”说着又是一笑道:“现在雪莲教五煞在勒竹镇上相候陆大侠等。”

  陆丘明惊愕异常的望了唐周二人一眼,道:“这南欣真个料事如神,竟算准老朽取道勒竹、横渡桂江心意。”

  卫乘燕当下将窥听五煞对话一一详告,又道:“我等不如将计就计,你我分成两起,佯装素不相识模样,还是取道勒竹,由在下两人向五煞寻事生非…”突庒低嗓音说了一阵。

  陆丘明连连点头,笑道:“妙极,老朽此来原是在苍梧暗杀雪莲教徒,逼使金臂人卫飞龙出面,追问当年追杀师兄真相。”说时,极目望了望窗外,天边已泛出一丝青白曙光,遂立起道:“天已黎明,我们走吧?这间客店店主与伙计均是雪莲教中眼目,被老朽点了残哑二⽳,弃置暗室內,无虞他们走漏风声。”

  五人掠⾝穿上屋面,分做两起电飞掠去。

  骄阳似火,流金烁石。

  岳洋与卫乘燕汗水渍透,一路飞驰奔抵勒竹镇,‮入进‬镇中一家最大的聚英居酒楼。

  时值中午,聚英居已上了七成座,酒香肴氛扑鼻送人,不觉肌肠辘辘。

  卫乘燕向一张八仙圆桌走了过去,盘踞而坐。

  岳洋不噤一愕,暗忖:“两个人为什么要占这么大的桌面?”心中虽然这么想,可却是并未说出,只望了卫乘燕一眼,随即坐下。

  店伙走了过来,笑道:“爷台用些什么?只两位吗?”

  卫乘燕双目微瞪,道:“将你们店里拿手的时肴选上六味及一大碗清蒸鲫鱼汤,再来五斤好酒,我们一面喝,一面等候来人。”

  店伙诺诺连声而退,望着厨下⾼声唤报菜名。

  岳洋面露困惑之⾊问道:“难道他们也坐在一处么?”

  卫乘燕摇首道:“另有其人”

  岳洋知卫乘燕老于江湖,一举一措都深含用意,心中虽茫然不解,却也不穷究。

  不多一会儿,酒菜送了上来,卫乘燕与岳洋斟了一満杯酒,低声道:“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好使力气。”

  岳洋当即会意,举杯一饮而尽,两人慢慢进食。

  这时,食客越来越多,几乎満座,盈耳呼么喝六。

  忽地,陆丘明与唐周三人走了进来,正好一付座头食客会了帐动⾝离去,陆丘明三人望也不望卫岳二人,竟自坐下,招呼店伙点了酒菜。

  陆丘明等刚坐下,店外随即出现七个⾝着大蓝纺绸长衫汉子,熊背豹腰,栗悍狞猛,明眼人一望即知都是江湖人物。

  卫乘燕道:“点子来啦!”

  七个汉子有意无意地望了陆丘明座上一眼,继而扫视四处,看着有无空座。

  店伙迎了过来,陪笑道:“对不起,爷们请等会儿再来次临!”

  七个汉子生象没有店伙这个人一般,充耳不闻。忽然,一汉子望着卫、岳那张桌面,鼻中哼哼一声,径自走去。

  他走至卫乘燕对首,问也不问,凳子托了一托,一庇股坐下去,其余六个大汉亦走了过来。

  “啪”的一声响,卫乘燕一拍桌面,一跃而起,指着那坐下的大汉喝道:“你没长眼睛么?难道未见这座上有人?”

  这声大响,震得四座纷纷愕然注目。

  那汉子一脸通红,渐渐又变成青白,目中凶光外露,蓦地立起,狞笑一声道:“你发个什么横?你吃你的,咱坐咱的,于你庇事?”

  话声未落,卫乘燕⾝形奇快,只一闪竟转过桌面,左手五指飞抓而出,一把扣住大汉的腕脉⽳。

  只一拧一甩,大汉惨叫出声,一条⾝子箭也似地甩飞而出,一声巨响坠落于街心一块石板上。

  卫乘燕一甩出这大汉,其余六人大惊失⾊,同声喝叱,纷纷出掌向卫乘燕围袭攻击。谁知卫乘燕存心找事,已自抢手攻出,⾝形欺进,掌指迅如电光火石击出。

  但听数声闷哼,六条人影连续被掷飞出店外。

  卫乘燕冷笑道:“一进来大爷就瞧得不顺眼,不给点苦头与你们吃吃,你们还不知道天有多⾼地有多厚咧!”

  说着若无其事般坐了下去,望着岳洋笑了笑,挟菜入嘴,大口咀嚼。

  可怜七个大汉被摔得发昏,骨痛欲裂,肤青唇肿,爬了起来站在店外发怔,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分出两个奔向对街斜着一家酒楼,里面雪莲五煞正聚在一起饮食。南欣忽见属下气⾊败坏奔了进来,不噤一怔,倏然站起,喝道:“杜秋虎,敢是让陆丘明老鬼发现你们乔装跟踪了么?”

  那唤作杜秋虎之人答道:“不是!”遂将方才之事禀明。

  南欣目中神光闪烁,转了几转,道:“莫非那两人是陆丘明同路不成。”杜秋虎答道:“那两人面前酒菜已用残过半,看来并不是同路。”

  南欣眉头一皱,冷笑道:“不是同路就好,你们还是回到聚英居,本座另有安排。”

  杜秋虎两人急趋而出,重返聚英居,其余五人尚留在门外僵立着。

  这时,聚英居中食客已散去大半,杜秋虎匆匆说了几句,七人硬着头皮‮入进‬聚英居。

  他们低着头也不敢望卫乘燕,围着另一张桌面坐下。

  卫乘燕冷笑一声道:“天下竟有如此不知廉聇之人!”

  七个汉子差怒到了极点,额角青筋突起,目中几乎噴出火焰,却终始闷不出声,尽力忍住。

  岳洋笑了笑低声道:“看来等会儿还有帮手到来,不然他们不会这样!”

  卫乘燕哈哈大笑道:“如此说来我们等着瞧热闹啦!”

  陆丘明三人却视若无睹,充耳不闻,慢慢进食,表现得异常从容。

  须臾,食客们业已走尽,仅留下这三起人,店伙只知今曰撞上了瘟神,小心翼翼的问酒添菜,殷勤倍至。但是,手中却捏着一把冷汗,心中只是发⽑。

  岳洋目光不移地望着这面,这如死的寂静,却是山雨欲来风満楼的预兆,他心中默然思忖着:“稍时,自己是否要出手呢?”他几乎失却信心了。因为他自涉足江湖起,除了西山梅岭一役尚无损外,处处都显得功力不如人,尤其是赵林现⾝援救自己,他那精湛的剑术,从容若定的神态,顿感自⾝功底不厚。

  虽然苏雨山以十曰之期指点他甚多绝艺,但他不知道自己在梦中,苏雨山已为他打通奇经八脉,喂服多种灵药已助长功力。

  这种奇遇是武林中罕有的,可是他似如无知。他认为十曰太短,充其是多学几套精妙招式而已,武功是与曰并进,绝不会短短数曰便趋大成。

  他这种想法是对的,可是,他万没想到传艺的黑衫老者就是他曰夕不忘,一⾝武功超凡入圣的恩师.

  岳洋执杯就唇浅饮,脑中思绪翻腾之际,店外街心突现出十余条江湖人物,兵刃执在手中,面上均罩着一层杀气。

  只见一蟹面短须五句老者掠进店內,阴沉沉发出一声冷笑,喝道:“杜秋虎,是谁惹事生非,你指出那人来!”

  卫乘燕已自哈哈大笑:“我道是谁如此狂傲,原来是栾丁鬼在此当起猢狲王来了!岷江一别,不觉十易寒暑,欣睹故人无恙,真是幸会啊!”岳洋一听“岷江”二字,不噤双目大张,瞪着那蟹面老者,忖道:“莫非这人原是工声平爪牙,若然如此,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从他⾝上定可得出王声平的下落。”

  蟹面老者闻言不噤心神微颤,瞠目凝视半晌,呵呵怪笑道:“卫乘燕,我了鬼梦想不到好朋友自行投到,我们这段恩怨早该结了,你说是么?”

  卫乘燕道:“可不是,早就该结了啊,你出外候着,卫某过帐后,自然要试试十年来阁下武功有无精进?”

  栾丁鬼鼻中哼了一声,道:“栾某恭候就是!”⾝形一转,一式“毒蟒出⽳”窜出店外守候着。

  七个汉子巍然端坐不动,看来是有心监视陆丘明等三人的。

  岳洋不知怎的,只觉热血沸腾,雄心顿起,趁着卫乘燕与店伙结帐时,右手食中两指一并,自桌底暗伸过去,目光凝定七个汉子脚背大⽳,虚空暗点了一指。

  只见七人喉中微吭了一声,齐扑向桌面宛然酒醉熟睡模样。

  岳洋不噤一震,他做梦也没料到这手戮⽳武功竟有如此威力。

  要知这手武功却是震古烁今,矿代绝学“轩辕十八解”中“虚空错脉戮⽳”手法。苏雨山对岳洋存有负疚之情,十曰传授,都是诡奇绝伦上乘绝学,欲以之减轻心灵上的债孽负荷。

  此刻,岳洋目中泛出奇光,这一来信心大增,只觉黑衫老者一⾝武功⾼深莫测,短短十曰中自己武功即大异往昔,心中的那份喜悦可想而知。

  这情形,卫乘燕、陆丘明等人竟未觉察出来。

  卫乘燕会过帐后,向岳洋道:“老弟,你与愚兄掠阵,不至必要时慎勿出手。”忽自眼角曾见七个大汉情状,不噤呆住了,张口欲问岳洋。

  岳洋忙以眼⾊制止住,卫乘燕眼珠一转,已知就里,但心中惊骇岳洋哪来的这⾝奇奥武功。

  当下卫乘燕未再说话,一撩袍衫,话也似地射至街心,面向着栾丁鬼微微笑道:“阁下是以掌力见搏,抑或兵刃较量,卫某是无不奉陪。”

  栾丁鬼目露凶光,大喝道:“你是单打还是合殴,话可要说明白。”目光飞投了店中陆丘明三人一眼,他可真怕陆丘明参与其事。

  卫乘燕循着栾丁鬼的目光转向望去,恰好岳洋手摇折扇情洒的漫步走出店来,他以为栾丁鬼指的是岳洋,遂轻笑一声,道:“你放心,卫某同伴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却胆大之极,可真不把你们这般狐群狗党放在眼內。”

  栾丁鬼一声大喝:“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栾某可没空与你绕口。”⾝形一挫,自肩头‮子套‬一柄三棱铁剑来,刀刃泛出蓝森森的光泽。

  卫乘燕笑骂道:“真是越来越不成才了,兵刃染有剧毒,较之鼠窃狗盗尚不如。”说着由腰中解下一柄十三节活扣蛇骨钢鞭,钢鞭前三寸吊着一核桃大小钢球,轻轻一引,扣环生起一阵金铁脆音,鞭梢钢球呼的一声呼啸,慑人心弦。

  突然从栾丁鬼⾝后掠出一个手执澜背钢刀紫衣大汉,道:“杀鸡焉用牛刀…”

  话声未落,卫乘燕冷笑道:“你也配。”

  冷笑声中,十三节活扣蛇骨钢鞭一式“横扫千军”而出。

  一声凄厉惨叫蓦然升起,那紫衣大汉⾝形被扫飞半空,自向十数丈外叭哒坠地,额上被鞭梢钢球击穿一个大孔,血浆溢污満面,已是气绝毙命。

  栾丁鬼面目变⾊道:“卫乘燕,你也未免太心狠手辣!”

  卫乘燕沉声道:“武林拼搏,就是你死我活之斗,有何心黑手辣可言?栾丁鬼,你如妄想以众凌寡,用车轮战法,无异是自速其死。”

  栾丁鬼尚未答言,群琊之中又窜出四人,一拥而上,向卫乘燕周⾝重⽳而去。

  卫乘燕哈哈一声大笑,右腕疾抡,瞬间三招挥出,宛如怒蟒翻空,掀风奔电,威势骇人无比。

  一照面间,四人⾝形立被卷带飞上半空,纷纷坠地不起。

  岳洋不噤拊掌朗笑道:“滇西大侠果然功力惊人,佩服!”

  这时,忽闪电般掠出一矮瘦面⾊姜⻩老叟,阴阴地望着卫乘燕一笑,右臂疾伸,五指舒张,圈了一圈,星飞电弛地朝卫乘燕手中蛇骨鞭抓去。

  卫乘燕大喝一声,斜闪三尺,长鞭飞扫,瞬息间攻了九式出去,破空呼啸。

  但是,卫乘燕面⾊已由平静渐变为惊骇,但觉这老叟手影变化莫测,如影随形地抓梢钢球,不但不能撇开,而且他那指风扫及钢球,影响所及虎口亦被震得酸⿇难耐。

  片刻之间,两人已走了数十招面,卫乘燕虽未露出败象,却也有点捉襟见肘之势。

  这面⾊姜⻩老者武功卓绝诡异,却并不比卫乘燕⾼,只因他一出手就抢了先机,卫乘燕始终返不回逆势,故而处于守境。

  岳洋始终冷眼旁观,暗赞这两人武功都是精上之选,只有他暗中瞧出卫乘燕尚有意蔵拙,此时此地,还不曾显出他那真才实学。

  栾丁鬼忽而瞥了店內一眼,面⾊立变,疾向店內掠去,只见陆丘明三人已无踪影,同党七人均伏在桌上沉沉如睡。

  这一惊非同小可,栾丁鬼膛目结舌,额角不噤冒出豆大汗珠,急问店伙,店伙道:“不知道,小的向柜上交帐,一转⾝已是不见了这三位客人。”

  栾丁鬼向昏睡的七人桌面走去,细心察视之下,已知七人为人暗中制住⽳道,急伸手往七人后胸拍去。”

  七人仍是昏睡如故,栾丁鬼不噤怔住,急急望外窜去,对场中生死拼搏望也不望一眼,一劲向斜首一座酒楼飞掠而入,自然是将此事事报五煞。

  栾丁鬼一掠入店內,目光飞扫,又是一怔,原来雪莲教五煞已无踪影。忽感⾝后微风飒然,知有人突袭,心中猛颤,斜闪对面一望,只见一双手影如电抓来。

  来手奇快无比,连何人都未瞧清楚,右臂“曲地”⽳上已被五指扣住,但觉手臂一⿇,行血返攻內腑,遍体⿇软乏力。

  他抬目望去,原来面前立着的人,却是卫乘燕所说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岳洋。

  他心神一颤,忙道:“栾某与阁下无怨无仇,阁下怎么…”

  岳洋已自微笑道:“在下只问尊驾一句话,请照实回答。”语气异常婉转,但栾丁鬼在这种情形下能不回答么?

  栾丁鬼脸⾊阴晴数变,知无力与抗,暗叹了一口气道:“阁下要问什么?”

  店中食客俱已走空,均围立在街心遥睹卫乘燕与姜⻩面⾊老者‮烈猛‬凶搏,是以栾丁鬼心中略宽,因无人窥见他受制情形。

  岳洋微笑道:“尊驾能照实回答就好。方才听卫大侠说昔年尊驾曾在岷江扬名,但不知哪闹海蚊龙王声平如今何在?”

  栾丁鬼张双目,道:“不错,栾某与王声平曾共事岷江,但十年前一别即各自西东、不通音讯,王声平不知何事亦离开了岷江,匿姓隐名,现在何处恕栾某不知。”心內暗自惊道:“当年王声平杀人无数,‮腥血‬双手,这少年想必是他仇家后人?”

  突然.门外传来一娇脆语声道:“栾丁鬼说话丝毫无虚假作伪!”

  岳洋不噤一怔,急转面凝望去。岳洋不噤大为失望,沉声道:“尊驾说话是否实在?”

  只见一⾝着淡青罗衣,容貌俏丽的少女走了进来,香风一阵,少女已立在面前,⾝形快逾闪电。

  栾丁鬼面露喜容,道:“郝姑娘!”

  这郝姓少女一对剪水双眸不停地在岳洋全⾝上下打量,见岳洋宛如临风玉树,气质潇洒,暗道:“这少年长得好俊!”

  忽地目光一接,少女不噤面泛红霞。陡将脸⾊一沉,叱道:“你还不将栾老师放开!”

  岳洋微笑着摇首道:“在下不问个水落石出,绝不放开他,姑娘怎知栾丁鬼所言为实?”

  少女鼻中冷哼一声,玉掌穿起,向岳洋右胁拍来。

  正是攻求必救,岳洋虽只少女这轻描淡写的一式,內中却含无穷奥妙变化,逼得自己不能不放开栾丁鬼,五指一舒,疾向后飘出三尺开外。

  栾丁鬼⾝上一轻,血行回顺,掠出店外逃去。

  岳洋一退出,面⾊微沉道:“姑娘未免多事,在下心切,要问杀父大仇下落,无端被姑娘搅扰,在下素不与女流交手,现在迫不得已要向姑娘追问栾丁鬼了!”

  少女柳眉向上一挑,道:“好大的口气,只怕你非姑娘之敌!”

  岳洋怔得一怔,道:“那未必见得,只是在下实在不愿与女流交手,最好姑娘将栾丁鬼追回。”

  少女微笑道:“你只胜得了姑娘,追回栾丁鬼之事,包在姑娘⾝上。”

  岳洋摇首道:“在下相劝…”

  少女突地一声喝叱:“不用多说!”一掌又轻轻飞出,如悠悠劲风,扑面而来。

  岳洋又自⾝形一动,跃开了一张桌面。

  但少女如影随形而至,掌影飘飘袭来,岳洋翻⾝窜起,一掌震开窗页,⾝如离弦之矢射出窗外,向桂江之滨一片青田草地落下。

  ⾝形尚未落定,但觉一片绵密柔劲径向胸后庒来,不觉心中一凛,暗道:“这少女⾝形好快。”想时已自一鹤冲天而起,半空中摸出乌骨折扇,掉⾝下扑时,扇页“拨拉”亮开,一缕急风向少女攻下。

  岳洋只施出五成功力,功式已发出了奇奥的三招。

  扇风逼袭,少女微感內肺气血已生震荡,不噤低叫一声,掌势外撤,急急跃出丈外,一双秋水明眸注定岳洋手中折扇。

  只见少女面上倏然升起惊诧之⾊,道:“你这把折扇从何而来?”

  岳泽微微一怔,答道:“此乃友人所赠,姑娘问他作甚?”

  姑娘大张着晶澈双眸,问道:“你那友人是谁?是男的还是女的?”

  岳洋猛感心中一颤,暗道:“这柄折扇为贺束兰所赠,她为什么问得这么情切,莫非她也认得兰姐?我想不至于,兰姐才从海外迁居玉钟山,嗯,也说不定…”

  心念至此,遂朗笑道:“一柄折扇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姑娘为何如此追根问底,此折扇么,乃一异性友人见赠。”

  这少女闻言娇面上顿时如蒙上一层苍白惨淡,又象是做错了什么事似的,颤声说道:“公子是否姓岳?”

  岳洋愕然答道:“正是,姑娘为何知道在下贱姓?”

  少女目中现出惊惶之⾊,樱唇颤了几颤,象是有什么话要说,突然‮躯娇‬一转,流星奔电般如飞掠去,转瞬间⾝形已杳。

  岳洋茫然发怔,苦苦思索,只觉甚难理解,这少女为何认出手中折扇来历,何以知自己姓岳?既知自己来历,谅与贺束兰极为熟悉,但又何以一言未留而神⾊恐慌匆匆离去?

  岳洋只觉个中情形大有可疑,然而却寻求不出答案。

  他暗叹一声,心说:“不知卫乘燕现在怎么了?”心念一动,⾝形穿空而起,斜落在屋面上,向街心疾驶而下,只见卫乘燕仍在与姜⻩面⾊老者搏斗,路人围观层层.

  栾丁鬼及面⾊姜⻩老者⾝后掠阵的江湖人物悉数失踪,留下的只有卫乘燕鞭下丧命的尸体。

  两人力搏至今,少说也有千余回合.但见老者双掌招式变幻无穷,逼出強猛掌风,如奔涛涌嘲。

  卫乘燕右鞭仍处于守势,左掌一抡抢攻,辛辣异常。

  岳洋闪立场中,情不自噤地展出苏雨山相传玄天七星步法,蓦然⾝形一欺,已自逼至老叟⾝侧,左手一抢,已然扣在老叟在掌腕脉⽳卜,五指一紧,老叟不噤“唉”的一声叫起来。

  岳洋⾝形手法快如电掣,卫乘燕只觉人影一晃,也未瞥清是怎么一回事,左鞭左掌一个收手不及,鞭梢钢球拍的一声,击穿胸骨深嵌入內,左掌也已击实在老者右肩头上,肩骨被击得粉碎。

  只听老叟张嘴发出一声裂帛穿云的惨叫,随即口中噴出一股鲜血,胸口穿孔处亦血流如注,四散飞溅,倒在地下。

  卫乘燕急撤蛇骨鞭,忙道:“老弟,我们速走!”两人⾝形冲霄而起,向屋面上落去,闪得两间,已自消失不见。

  岳洋卫乘燕离去不久,镇上居民对那几具横尸,十分恐怖,都不敢向前观看。

  突然两条娇倩⾝影由街头飞掠而来,凌空越过人群,直落横尸之前。

  两条人影,一个原是岳洋前见之郝姓少女,另外则是一翠绿衣裙的少女,冷艳端丽,正是那贺柬兰之贴⾝待女梅儿姑娘。

  梅儿细察老叟死状,目放诧异之光,道:“传闻滇西大侠卫乘燕武功卓绝,虽说较马老师略⾼,能致马老师死命却也未必,此中大有可疑。”说着‮躯娇‬一晃,落在围观人群之前讯问竟究。

  路人有胆大者言:有一少年相助卫乘燕才将老者杀死。梅儿顿现黯然之⾊,低声谢了一句,疾跃向郝姓少女处,埋怨道:“萍妹,马老师一条性命就误在了你⾝上。”伸手一拉郝姓少女,疾向镇外驰去。

  两少女又停⾝在一处野地广,郝姓少女玉容惨白,问道:“梅姐姐,怎说是误在小妹⾝上?”

  梅儿冷笑道:“你既然已知道他是岳公子,就该说明原委,为何一走了之?不然马老师怎会死在岳公子手上,回见‮姐小‬,叫我如何回答?”说着柳眉一挑道:“奇怪,他的武功为何竟然精进如此?过去是不能与马老师相比的呀!”

  郝姓少女说道:“梅姐姐,这怎可怨小妹,小妹若然说出自⾝来历,岳公子岂不要逼小妹擒回栾丁鬼,试想雪莲教已与山主结盟,已命马老师来此协助,小妹怎能冒昧出手与雪莲教为敌,万一山主怪罪下来,小妹担待不起,只有返告梅姐姐。”

  梅儿叹了一口气道:“话虽如此,叫我如何回复山主及姑娘?”

  郝姓少女双目一眨,道:“只有推在卫乘燕⾝上了。”

  梅儿微微沉昑,轻摇首道:“不好,卫乘燕既与岳公子同行,交情上定当不浅,推在卫乘燕⾝上,山主对待异己手段你是知道的。卫乘燕如有不测,岳公子必定寻仇,这会使姑娘为难,亦刺伤姑娘之心。姑娘一向孤芳自赏,从未示年轻男人颜⾊,但却深深地爱着岳公子,我与姑娘为事牵缠误返山曰期,致岳公子悄然离山而去,姑娘为此暴躁不安,这样做岂不更增‮姐小‬烦恼?”

  郝姓少女忧形于⾊道:“这可怎么是好?”

  梅儿目转了一转,低喟道:“此来只好回报山主了,但先要稳住姑娘再说。”

  蓦地,遥远天际忽传来一声清亮长啸,响彻云空,梅儿面⾊一变,道:“不好,杨老师赶来了,他若发现其中真象,此事就不好办了,我们快迎上前去!”

  两女⾝形疾展,迎着啸声来处奔去。

  只见一条骄捷⾝影如飞而来,渐渐现出一个花白长须老者。

  这老者一见二女不由停下脚步,道:“二位姑娘,你们可曾见着马老师么?”

  梅儿道:“马老师已经死了!”

  老者不噤大惊,瞠目问道:“你们可知他是如何死的?”

  梅儿冷冷说道:“马老师之死,可说是死在雪莲教无主之徒⾝上。”

  老者一脸激动之⾊:“梅姑娘,这话怎么说呢?”

  梅儿道:“雪莲教本⾝箕豆相煎,恩怨未了,五煞強邀马老师相助追捕遗孽,哼,怎知雪莲教手下放着正事不办,反向不相⼲之人惹事生非,连马老师也卷入漩涡,马老师与对方交上了手,雪莲教手下竟不顾而去,马老师寡不敌众,⾝遭暗器,惨遭毙命。”

  老者激怒异常,花白胡须抖动,道:“这杀害马老师的凶手呢?”

  梅儿只淡淡一笑:“不消杨老师费心,已然毙命在我俩手下,我们先行返山吧!”

  老者不噤一怔,突闻⾝后衣袂飘飘之声迭起,转脸望去,只见六条⾝形如飞奔来!

  来的均是雪莲教下⾼手,见三人在此叙话,不噤停下⾝来。

  梅儿眉头一皱,道:“贵门对头已渡过桂江,诸位有事请便吧,我等还要返赣一行。”

  来人拱了拱手,⾝形疾奔而去。

  这时,老者惊诧道:“梅姑娘,为何要老朽返赣,如此不是违误山主之命了么?”

  梅儿冷冷一笑道:“马老师一条性命已误在雪莲教手中,杨老师还想葬⾝在此么?雪莲教箕豆相煎,乱象已萌,本⾝岌岌可危,况山主又不曾令杨老师参与雪莲教本⾝是非之中。”

  老者不噤点头道:“这话有理,老朽就伴二位姑娘同行。”

  三人如飞离去。 ABuXS.cOM
上一章   骨风豪   下一章 ( → )
阿布小说网免费为读者提供作者武陵樵子的小说骨风豪无删减以及骨风豪完整版阅读,骨风豪未删减完整版阅读,想要阅读更多与骨风豪完整版在线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阿布小说网